第五百九十六章 穷不过三代,因为没有第四代(1/2)
朕就是亡国之君第五百九十六章 穷不过三代,因为没有第四代:准备有声小说在线收听
“出现这种财经事务现象朕有责任。”朱祁钰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眉头拧成了山字型。
朱祁钰犯了一些错误低估了大明的财经事务现象在朘剥这种事上势要巨商豪右乡绅非常的专业。
当朱祁钰拿出了货币政策的时候, 这些人立刻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搞出了次级债权买卖的把戏来。
所有的债权交易都伴随着货币量化宽松政策出现朱祁钰的新货币政策就可以理解为大明的货币量化宽松出现债权交易在朱祁钰的预料之中但是他完全没料到会如此的成熟, 朘剥之重让朱祁钰颇为担忧。
“要不要叫胡尚书过来?”兴安上了一杯茶, 低声询问道。
兴安叫胡濙过来就是因为胡濙是当事人当然不是景泰年间而是洪武年间。
洪武年间明太祖高皇帝推行了大明宝钞政策大明宝钞政策到底如何被破坏胡濙是亲历者可是把这件事里里外外的掰扯清楚。
“去宣吧也把于少保请来。”朱祁钰心里当然有一定的处理方法当然也要听一听胡濙的意见至于请于谦自然是因为朱祁钰要做的事, 不是那么的温和。
他打算出重拳。
胡濙来的很快, 成敬去传旨的时候胡濙正在赶往讲武堂, 而于谦本就在讲武堂当值, 自然不需要等待太久。
两人见礼之后, 就一直没有说话, 静静的等待着皇帝的决定。。
朱祁钰思考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坐直了身子说道:“辽东、京畿、北平行都司、山西行都司、宣府、大同、靖安都有不同程度的卖身契买卖。”
“于少保胡尚书你们可能不理解朕的担忧朕先说说朕的担忧。”
“起初卖身契买卖是由山西商总开始的最开始的规模大约在三十万银币的规模这些钱购买了卖身契之后他们将这部分的卖身契分成了十二等分批出售。”
“我们把卖身契的权利称之为债权。”
“出售债权之后他们获得了更多的钱从各种贩售奴隶的游兵散勇手中购买更多的卖身契再次分批出售获利。”
“如此反复了将近二十次后规模从三十万已经变成了七百余万规模。”
“如果放任不管再让他们反复下去只需要再进行十轮规模就会超过三千万的银币等到这个规模的时候如果卖身契的收益无法兑现那么百姓、小商小贩手中的卖身契或者说债权是废纸一张。”
朱祁钰用最简单的方式告诉了于谦和胡濙这么做可能酿成的悲剧。
当初福建布政使宋彰的冬牲是朘剥这种金融投机同样是朘剥。
承受代价的总是最穷的百姓受苦的也是百姓。
现如今卖身契买卖如火中天但到了这个火药库爆炸的时候其威力甚至连朱祁钰都要被波及。
要知道他可是皇帝。
于谦在地方做了二十五年巡抚什么幺蛾子事没见过他当然知道陛下所虑并非危言耸听而且于谦亲眼见到过。
于谦满是回忆的说道:“宣德七年臣在怀庆府武涉县刘家放印子钱起家这些人做事可没有什么道德主要做青稻钱当然也做黄稻钱。他们就把这些欠条卖掉再放印子钱。”
“印子钱收回来是有时间的但是卖欠条不会。”
“这卖身契一买一卖这利钱就提前到手再买再卖如此反复就跟驴打滚一样越滚越大。”
“这武涉刘家从三万两银子起步一直做到了波及河南、山西、陕西十二府之地臣在河南看到的驴打滚和这次的案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朱祁钰不停的眨着眼睛他还以为新型经济型犯罪可是绕来绕去于谦早就处理过类似的案件了?
这出卖债权或者在大明语境里的驴打滚其盈利点能够越滚越大的关键原因就是在这利钱之上。
出卖债权可以提前把利钱收回来这样自然会越滚越大。
于谦看陛下颇为惊讶还以为陛下对他们的把戏并不清楚十分耐心的说道:“做了这么多年的买卖他们还是老样子这些商总把这些卖身契或者欠条分成十二等具体的分法大约分为几类。”
“第一类就是是否按期还钱;例如每次借黄稻钱按期归还一般都是甲乙丙前三等。”
“第二类则是身份比如一些士子他们一时手头紧借点钱哪怕是不还他们的债权也是甲乙丙前三等之序这是因为他们即便是没有获得功名但是有禀米能还得上而且还有别的原因。”
“第三类的则是人脉还是以士子为例子禀米只够家用无法还钱也没关系钱庄不会上门催缴因为他们的同窗、座师都是人脉。”
“第四类则是资财例如商贾的地位低下但是他们有铺面有田亩即便是没钱需要周转但是只要有资财就行。”
朱祁钰越听越觉得熟悉随后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当初马大师搞得芝麻积分吗?
花呗和借呗不就是驴打滚吗?
做买卖做到二十一世纪还在搞六百年前的把戏于少保说的没错做了这么些年生意是一点长进没有。
驴打滚这个名字好。
胡濙看陛下恍然大悟的表情颇为感慨的说道:“陛下有所不知其实多数的百姓只要粘上了这驴打滚基本上就是走进了死胡同一辈子都摆脱不得。”
“子债父偿三代之内都摆脱不了。”
朱祁钰嘴角抽动了下开口问道:“三代之后能够摆脱是不是没有第四代?”
穷不过三代因为没有第四代。
这是一个不太好笑的冷笑话朱祁钰、于谦、胡濙和兴安没一个人笑得出来。
朱祁钰已经开了七年的盐铁会议进行了数次财经事务的讨论对于人口对财经事务的影响已经是一個十分成熟的课题了。
人口直接决定了大明的兴衰。
于谦看着忧心忡忡的陛下倒是颇为欣慰。
当初朱祁钰问过于谦一个很可笑的问题。
当年陛下尚未登基要送杨禅师去瓦剌感化鞑靼讨论挂靠在寺庙的田亩之事时陛下曾经担心自己日后会懈怠会忘记当初风雨飘摇危在旦夕时候那份赤诚之心。
当时陛下问若是他听不下劝谏或者忘记了为何而出发怎么办。
于谦的当初的答案是:他在就会劝谏陛下若是他于谦不在了代有忠良也会劝谏陛下应大道之行天下为公。
今日之大明早已经摆脱冬序各地奏疏繁花似锦但是陛下并没有被这种表面上的繁华迷住了眼睛无论何事皆以天下黎民为念。
这就是让于谦最为欣慰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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