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过分草包(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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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肯定走后门塞进来的!
众人起初瞧着隋清逸的时候,无不下意识地这么想。可是想想又不对,隋国相那老匹夫,能舍得把自己那亲亲的嫡孙子往北境这种冷得鬼都不来的地方扔吗?不太可能吧,看看当年镇北大将军他那位迂腐学究倔驴老爹司马喜的态度,就知道这种簪缨世家对从军的态度了。
就是那种赤裸裸的歧视!
果不出他们所料,隋清逸这娃是真的天秀。如果他是个纨绔子弟也就罢了,军中自有军法惩治他。可谁曾想,人家不单出身好,也确实有学武天赋,就是一开始对他的出身颇有些偏见的将军们,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毕竟,单纯武艺高强的人在这军中大把,在这基础之上还会头脑战的,那可就不多了。
随着时间推移,众人对隋清逸的态度也在慢慢改变,隋清逸也在北境军中逐渐立稳脚跟。甚至于这次他受伤回京,还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的表述挺不舍的呢。而如当下这般,众将军对他的“热情嘲讽”,其实也是大家默契的一种开玩笑、关爱小辈的“老规矩”。
——这是哪门子见鬼的“老规矩”。
并没有感觉被“关爱”到的隋清逸,顶着众人的目光,直直瞪了回去。他素来是艺高人胆大,更何况他这会儿满心担心着他那位又病又娇和他睿王表兄也差不离儿的姐夫,更是没空沐浴在这份看似“热情洋溢”实则“坑爹无比”的“关爱”里了。
可是他匆忙这么往里一望,却是愣没瞧见他着急上火的那人的身影——此时,阿绫正被虎背熊腰的将军们挡得严实呢。
他这么以下犯上的一瞪眼,他这么不管不顾的狂傲态度,让在场众将领当即齐齐在心中响起了一声:呵呵。
瞧把这小子狂的,往时还懂得收敛些,就算他颇有些不拘一格,多少也在大家能容忍的范围内。如今,不就是仗着如今睿王殿下来到军中了嘛,不过就是表兄而已,至于这么迫不及待地就把尾巴翘上天了嘛,好似那座上的是他爹一样。
隋清逸才不管那些将领们心中的三七二十一呢,他方才分明是在帐外就听到了那此起彼伏的劝酒声。他晓得阿绫此次去北境,基本算是孤身一人,自然,此时在帐中能为阿绫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百里臻了。可百里臻那张性子,根本不用指望什么,这么一算,除了他自己之外,阿绫此刻真正处于孤立无援的窘境。
那一刻,隋清逸的心中油然而生一种难以言说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他甚至觉得,就是老天爷的安排,才让他不早不晚刚好这会儿碰上这事,为的,就是给阿绫解围。
——百里臻:呵呵。
是以,隋清逸几乎未在细想,便急急匆匆进账出声制止,而且,一眼没看到人之后,他便笃定,阿绫就是被这群人淹没在案台后了。
他挪动脚步,意欲再往里走一走,便见那个他认定在案台后面的人,趁身前的彪形大汉们被他吸引了注意力,一个“踏花逐浪”,便麻利利地从人群中退了出来,一直退到安全地带。
众将领们半是气半是开玩笑地用眼神回敬隋清逸之后,便不怎么当回事儿地再次转过身来,打算继续方才的劝酒大计,却是一回头,便发现身后的案台哪还有什么人影。
眼神再往旁边挪一挪,便见那一表人才的太史朝浑小子隋清逸笑了笑,唇红齿白好不可人。
噫,司马大将军如此人物,怎么就生出这么个玩意儿,啊不是,是这么个皮囊过于精致、内里过分草包的儿子。
——阿绫:你们说谁?
心里慨叹也就罢了,这群人还喜欢把心思写在明面上,让眼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的那种嫌弃与扼腕。于是,那股子捶胸顿足的郁结之气,便直朝着阿绫扑过去,大有将她绑了胳膊锯了腿儿扔司马家祠堂了面壁思过三年的架势。
饶是阿绫这个不喜欢起事的和平主义者,这会儿也是连脸上笑嘻嘻都做不到了,她觉得真是见了鬼了,恨不能直接嘴上mmp。
莫说她实际是个姑娘,而且她那位无缘见面的战神将军爹也没有将她培养成一代巾帼的意思,就算她真是个男儿,从文从武也是他们司马家的家事吧,与这群动不动就道德绑架她的人何干。
再说,从文就不能治国平天下这种想法,简直就是武将对文官赤裸裸的歧视,瞎开地图炮也不过如此。
阿绫柔软的嘴唇向上勾起一个浅笑的弧度,而原先对着隋清逸微微笑弯的眼睛却在同一瞬倏地敛起。那模样,瞧着个蜜甜的笑,可细看却是笑里藏刀。
因为阿绫是侧站着的,所以在百里臻那个角度,只能瞧见阿绫的半张脸。他瞧见这丫头在拒绝他的援手之后,对着隋清逸甜甜的笑;也瞧见她此刻眼神和嘴角细微的神情变化,她越是笑得甜美,便越是致命。
她这是,打算连本带利地,将方才的一切都讨回来呢。
百里臻坐在上首,好整以暇地看着事态发展。他是熟悉阿绫的,知道即便是众人有意为难也奈何不了她,也晓得以她的脾气,无论如何不会轻易开口求他。他原就是存了逗趣的心思,并没真打算从阿绫那儿讨到她一声求,只不过,却好巧不巧的,插进来一个隋清逸。
这丫头不想求他也就罢了,对着隋清逸那个不知轻重的二愣子笑得这么可爱,算是怎么回事!
隋清逸眼见大帐里的气氛,因他的突然闯入,而怪异了起来,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帮阿绫解围,便忽得感觉脖颈上好像被架了把凉冰冰的刀。
他惊得一抽气,忙寻着那“刀”的方向向斜上方看去,刚好,便是对上百里臻那森冷淡漠的目光。
似是,外面的玉龙雪山终年找不到太阳的极阴之涧里的簇簇白雪一般。
隋清逸又是浑身肌肉失了控一般,打了个哆嗦。
尽管他心中想说很多话,比如“睿王表兄你该发威的地方不发威,冲我发什么疯”,又比如“你没良心吗,你见死不救的吗”,诸如此类,只不过,他仿佛被百里臻的目光冻得丧失了语言表达能力一般,别说说话,连嘴唇动一动都费力。
尽管百里臻比他大了不足一周岁,可从懂事起,隋清逸就知道,这位表兄是不能惹的存在。这并非仅仅是因为他们之间君臣有别,更多的,还是隋清逸发自内心的对百里臻的敬畏,又尊敬,又畏惧。
明明他在世人口中,似乎是不知今夕何夕的病弱亲王。
他并非是先天孱弱,而是在八岁那年因为一场变故而身子受损,尽管对外宣传是“病”,但作为知道内情的隋家人,隋清逸晓得其实那是“毒”。哪怕如此,百里臻与生俱来的威仪,依然如故,甚至更胜一筹。
他的那双眼睛,深不见底,里面仿佛封冻着千年冰霜万年雪,只消一眼,便可令人窒息而亡。
这一路,他似乎一直心情不错,以至于隋清逸几乎要忘记了他真是的样貌。
这个,叫百里臻的男人。
在百里臻那森森凉凉如临深渊如坠寒冰的目光的“关爱”下,隋清逸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不,普通的死人也不过就是“死”一个字、一个动作而已,普通地死去,普通地失去一切意识,才不会感受到他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明明活着却仿佛死了的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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