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 96 章(2/2)
万户侯96、第 96 章:准备有声小说在线收听
他的目光一瞬之间便攫住了宜然,和她怀中所抱的,他的孩儿。
朱又征渐渐能够体谅几分武烈帝,因事到临头,他一样无法忍受自己的孩儿流落在外。何况,魏三的丈夫只是区区一个主簿,还不及魏家堂堂江宁万户侯,能给他的孩儿什么样的人生?朱又征皱起了眉,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面貌显得极其不自然的宜然,那一瞬间,几乎想冲上去,质问她当初既然明知有孕,为何一个字都不对他吐露?那个时候,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得以脱身!
宜然低垂着螓首,不知为何,眼眶竟慢慢地红热了。
她不知道在她的婚姻还好端端的,丈夫也不算差,她自己已决定平平稳稳地过日子的时候,太子殿下又出现做甚么?她心里只只有一个念头,太子一定是来同她争夺她的儿子的!她决不能让他得逞!
“祖母。”
宜然又开了口,对老太君求助。
老太君得知宜然的事之后,当时大怒,气急攻心,但这么久了,也渐渐地沉淀了下来,太子有负宜然,对不起她,这是事实。纵然太子殿下是储君,但魏家这口气,已忍得太久了。当下老太君也对朱又征没好脸,正要说话,朱又征已抢先一步:“看来孤是不速之客。”
他的视线始终不离宜然和她怀中的娇儿,顿了顿,又道:“那你出来吧,孤有话同你说。”
他竟当着满座之人,也不晓得避忌!宜然瞪大了眼睛。这一次为祖母贺寿,等同于回门,她身边跟着的,都是从周家带出来的仆婢。怎么回事,她们心里自会有一杆秤,回头在婆婆和丈夫面前编排几句自己与太子纠缠不清藕断丝连的不是,她还如何做人?
魏宜然咬唇,“不,我不去。”
朱又征面露不愉,修长的眉峰皱了起来。
这满厅之上,无人压得过太子,宜然心底里也发憷,不知还能去求何人。虽然当初是她招惹了朱又征,但事后他也没负任何责任,她想不如就此扯平,自己嫁了人,安安分分地过日子,母亲被休弃了,她来照顾她,婆婆刁难她,她想法保住自己不受委屈就是了。
一堂寂然里,倏地传来一道慵懒的笑声:“殿下,老太君大寿呢,你如此便要将她亲孙女拐带出厅,未免不太合适,有失身份了。不如筵席之后,有什么话,咱们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明白,眼下莫坏了兴致。”
朱又征眉间的褶痕更深,瞥目所见,果然又是那讨厌的魏赦。
“好,为孤准备一双银箸。”
太子殿下雍容富贵,即便是与众人齐坐一堂,也显得格格不入,他对面被他一路死盯着不放的宜然更是如坐针毡,目光躲闪。飒然和潇然两个不知内情,疑惑不已,任凭谁都能感觉到太子对宜然的不对劲,可为什么不对劲,看起来祖母知道,大兄也知道,其余人,倒都是一头雾水。
不过开筵之后,又上了一轮酒菜,她们渐渐地恢复了其乐融融的状态,也就没那个兴致,再去追究太子和宜然的什么了。
朱果儿吃饱了以后,靠在母亲的臂弯里睡着了,魏赦将女儿抱过来,道:“兰儿,你都没吃什么,囡囡给我抱会儿,你先吃。”
阿宣也早就吃饱了,自告奋勇地举手:“妹妹给我抱,爹爹也吃!”
魏赦于是笑了,“你人小没个轻重,摔了你妹妹,拿什么赔?吃你的饭!”
“哦。”抱不到妹妹,阿宣一阵失落,埋头去拨自己碗里的米饭了。
竺兰在一旁瞧着也是忍俊难禁,自打有了女儿,魏赦和阿宣每每遇见朱果儿都要争宠一番,个个使出十八般武艺,唯恐逊于对方。朱果儿还这么小,几乎没什么意识,难为他们俩如此地劳心费神了。
筵席以后,宜然率先离去,几个孙儿孙女都还愿围在老太君膝下谈天说笑,宜然浑身不自在,当先告了辞,但她前脚迈出厅门,后脚朱又征便追了出去,老太君在屋中瞧着,也不知当如何说,只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朱又征长手长腿,步子迈得比宜然要快得多了,没等她冲出花庭,朱又征已堵在了门上。
她左右不是,咬了咬唇,怀中的儿子又开始哭闹了起来,宜然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喝道:“太子殿下你自重!”
但她的喝声非但没对朱又征造成任何威胁,反而令他目光携了几分轻佻和高傲,“雨花台那一夜,你又何尝自重了?魏三姑娘,孤要的从来不是你,是你撞上来的。”
宜然抱着儿子,警惕地盯着他,“你想怎么样?”
朱又征垂目去看襁褓里的白白净净的奶团子,伸出了指尖,欲触碰他白腻的小脸,宜然却退了一步,对他如防大敌,朱又征的指尖停在了半空之中,他皱起了眉,“孩子是孤的,孤要带他回去,认祖归宗。”
宜然咬唇,“你就只想要孩子,却全然不顾,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十月怀胎险些丧命,才将他生下来,我是绝对不会给你的。”
朱又征见她面露怒容,更显娇憨,挑了下唇,“你嫌孤只要孩儿才如此坚决?那么好,名分孤不是不能给,你要什么,太子妃之下,随便你挑。”
“不稀罕。”宜然转过了身。
那一夜被破身的痛楚还清楚在目,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她决心忘了魏赦,再也不去想他。她不是没对朱又征有过期待,但他接下来凉薄无情之语,才是他对她的答案和裁决。她再也不会痴心妄想,去幻想朱又征能对她有什么好了,这个男人眼中只有权势地位,还有能够保住他权势地位的儿子。
她真是半点都不稀罕!
虽然她的丈夫比起朱又征犹如萤火,为人迂腐刻板,但相比起来,她的丈夫是何等真实,而非虚伪!
朱又征脸上的笑容凝住了,“魏宜然,孤肯回心转意,对你给予名分,是恩赐。孤有的是办法夺回自己的儿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孤。”
宜然道:“我想要的,你给了我,自然是恩赐,我不想要的,你强迫塞给我,我也只会放在脚底下狠狠踩一脚,再唾一口罢了,就算太子妃我都不稀罕,何况只是一个妾。曾经我是想当的,但你在我脸上打了一记耳光以后,我就再没想过了。我魏宜然是不纯良,但好歹江宁魏氏的嫡女,不会贱到这种地步,事到如今还巴巴凑上去跪求你的施舍。太子,你想错我了!”
她语气坚决,一手护住儿子的襁褓,连一眼都不愿给他多看,见朱又征还堵着门不肯让,身后的人又已三三两两地出来了,似乎都在诧异地瞧他们,魏宜然心中一紧,皱眉低声道:“你要是再不让,我就大喊你要强占我。”
朱又征怔了一下,宜然已冲了出去,撞得他手臂传来了一阵清晰的痛。
房檐底下,魏赦与他的妻儿在戏弄着木马,似乎也在看着好戏,将他方才和魏三的种种冲突全部看在眼底,朱又征感到自己仿佛被扒去了遮羞布由人观赏了一阵,恼火不已。他朝魏赦几步走了上去。
魏赦左右看了几眼朱又征,似乎在他脸上寻找什么巴掌印。
不过教他失望了,朱又征脸上干干净净,没有什么红痕。
他皱眉盯着魏赦,“你一早知道?”
“太子想杀人灭口?”
“焉知孤不敢。”
“你敢,不过不划算,”魏赦耸肩,蹲在地上,抱着女儿,鼓舞她主动摸阿宣骑着的木马脑袋,微笑,“要是为了一劳永逸,就应该杀了宜然的夫家一家,再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她去一个尼姑庵,过个两年,等自己大权在握,顺势把她们母子接回来。不过那个时候太子殿下的妃嫔说不定已经育有子嗣了,你就不会再想起宜然的儿子了。这才应该是你的作风。”
朱又征长长地深吸一口气,“魏赦,你果然很懂孤。”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你错了,这一次孤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魏赦想了想,似乎想到了某种不可能的可能,玩味一笑,“莫非你对宜然真有心动?”
他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打小就心眼儿多,且没存什么好心眼儿,对他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以往魏赦不知真相觉得恶心,知道了以后,却觉得她有几分可怜。宜然待他极好,不过这份情注定是不能显露于世的,即便他划去魏姓,曾经兄妹相称之人若要相爱相亲,这也世所不容。魏赦压根没给过宜然半分机会,一向是敬而远之。他也不认为,宜然这样的女孩儿,能得到太子的青睐和喜爱,因此这才有几分惊讶。
朱又征冷哼了一声,不予置评,转身匆匆消失在了回廊以后。
竺兰逗弄着魏赦怀中的朱果儿,道:“夫君,难得回一次,这一次我们在江宁多留一段时日好不好?”
魏赦回眸看她,愉悦地勾了勾唇,“如今是夫人赚钱养家,只要你不嫌留在这儿要少多少的进账,我无所谓,我一吃软饭的,听候夫人决断。”
“不要贫!”竺兰笑着打他。
……
朱又征离开了江宁。
但很快,宜然的丈夫周贤便被提拔为户部郎中,调任到神京供职去了。
不过联想那日太子在老太君的寿宴上对宜然的种种异状,魏府之人各自心里有一本账,无不甚感微妙。
(后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