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 98 章(2/2)
权宦心头朱砂痣98、第 98 章:准备有声小说在线收听
襄王坐在上首,阁老们坐在下面。世子在襄王侧边还能有个椅子,赵烺和其他?兄弟在外围只有鼓凳坐。
此时?,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坐直身体,每个人都睁大眼睛看着牛贵。
这一局棋,牛贵终于?伸手落子。
而所有人都明白,以现在的局势,他?一下场,便意味着胜负。
“天不可无日,国岂能无主。代王擅动刀兵,阻碍新君立位,令京畿百姓饱受战祸之苦。也是时?候该结束了,别拖到?过年了。”牛贵微微颔首,终于?说出了让襄王欣喜若狂的那一句,“出动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吧。”
京军三营,按照牛贵的想法,本?是该在襄王更狼狈一些的时?候再下场的。那样,他?下场的姿态就会更好看一些。
谁知?道有了变数,不能再观望了。
牛贵狭长的眸子越过了文臣们,向坐在外圈的襄王府诸王子瞥过去。视线落在四王子赵烺身上,却发现他?有掩饰不住的震惊和激动欢喜。
牛贵目光微凝,旋即收了回来。
襄王这边的情?况他?实时?地关注着。
四王子赵烺荐人的时?机拿捏得非常好,不急不躁,等到?世子的人扛不住的时?候,他?才?出手。一出手,便是一个王又?章。
与这份沉稳、果决相?比,他?此时?的表现却又?浮躁了些。
不难理解,毕竟是一个从?小在锦绣堆里?长大的庶出王子而已。必是麾下有得力谋士。
赵烺作为上位者,能拥有这样的人才?,能听建议,能采纳之,能成功,就已经是一个合格甚至优秀的上位者了。
至于?那谋士是谁,以后总会知?道的。
这大殿之上,有亲王,有王子,有阁老,有史官。但此时?此刻,一个阉人站在大殿正中,落子定了全局。
霍决与其他?的幕僚们都站在更外围的金柱之后。屏着呼吸,只看着那一手搅动风云,摁定了乾坤的阉人。
明明相?貌普通,但裹着黑底平金绣的蟒袍,竟让人觉得光彩夺目。
景顺五十年十月,牛贵站定襄王,出动京军三大营围剿代王。
形势急转而下,十一月,山西卫军大败溃散,代王逃窜。山西的后路已经被切断,襄王唯恐代王南逃更难抓捕,非但没有放开南北通路,反而大量增派人手严把关卡。
代王一天没抓到?,襄王便一天不能安心登基。
但牛贵果然是厉害,他?说不拖到?过年,便当真没有拖过年。
代王分了数个替身迷惑襄王的追捕,他?真身却是在天津卫被牛贵捉住的。好险便让他?逃出海。若出了海再想缉拿,那可真是千难万难了。若捉不到?他?,以襄王的性子,睡觉都没有一天踏实的。
牛贵把代王拎到?襄王面前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上面的胖子,一撩下摆,终于?跪了下去。额头结结实实地触到?手背,道:“天佑殿下,幸不辱命。”
襄王坐在金座上,望着牛贵伏下去的脊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能坐得稳了。
景顺五十年十二月,代王被监察院都督牛贵擒获。
来年正月,襄王以嫡皇子继位,改年号元兴,自诩正统。
南北通路撤了关卡,北人南下,南人北上。各种消息与货物川流不息。
元兴元年正月,官驿的快马、快船发往全国各地。
官驿的速度,已经可以说是世间最快的传播速度。二月,便抵达了南昌府,在江西又?以南昌府为中心,向外扩散,最终到?达了江州。
景顺帝嫡皇子襄王登基,改元元兴,大赦天下。
但大赦名单里?,不含潞王案涉案者。
潞王也是嫡皇子,年纪比襄王还长,他?还有苗裔遗留在世,就在京城西山里?圈禁着。纵他?已经死了,襄王也不会去给他?翻案。
景顺帝嫡皇子代王被新君贬为郡王,另有藩王依附者四人,贬为庶人,一并圈禁在西山。
景顺五十年因战乱,江南江北的秋闱都耽搁了。正常若要参加元兴元年的春闱,如四川、湖广之地,则要在景顺五十年十二月就得出发前往京师。如云贵、广东等地,还要更早出发。显然来不及。
内阁商议后,将?元兴元年的春闱推迟到?了七月。
这是考虑到?了驿报的传递时?间和最远如云贵广东等地奔赴京城的时?间定下来的日子。
但考虑到?战乱遗留的许多因素,元兴元年并没有增开秋闱的恩科。
又?因头一年的秋闱取消了,新一年没有开恩科,陆睿原本?设想的在景顺五十年拿下乡试,然后下一年去京城试试水的计划便被耽搁了一届。
一届便是三年。
温蕙安慰他?:“你还都未及冠呢,我们那里?有些秀才?,中秀才?的时?候都已经当爷爷了。”
“无妨。再等三年吧。”陆睿倒豁达。也是因为年轻,觉得人生长远,有的是时?间。
他?对温蕙说:“这个不着急,着急的是岳母那边。她?一定很担心你。”
关卡一撤,被隔绝了许久的南北像开了闸的洪水似的,互相?往对面冲。
陆家比普通人家还更早得到?了消息,立刻便派出了管事,带着许多礼物,往青州去了。
陆睿道:“你别急,虽晚了,没赶上你及笄,也请岳母过来做一回客,好好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温蕙也思念温夫人,心心念念地:“就想让她?看看呢,看了她?就知?道不要成日里?瞎担心了。我好着呢。”
陆睿笑着拢拢她?头发,亲了亲她?红唇。
蜜里?调油。
南北交通重?开,便有大宗的商品流动起来。江道、运河上船只往来,穿梭如织;陆路上马车首尾相?连,车队一趟一趟地过。
国家一旦有了主人,民?心都安定了。还活着的流民?回归本?土,也都散了。
一切似乎都从?战火里?挺了过来,恢复了从?前的繁华。
只失了地的农民?,失了自由?的佃户,卖出去的妻女?,死去了的亲人,离散了的家庭,都再追不回来。
时?光宛然如旧,人人皆是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