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及冠礼(上)(2/2)
我和我的劣徒21、及冠礼(上):准备有声小说在线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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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了苏蓁在茵褥上昏睡,太子出阁子间,又叮嘱鹿鸣在门口守好,太子跟着白三爷去了那间清静的屋子。
白三爷是白帆楼的东家,天汉桥头,御街口上,帝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酒家的东家,亦是大梁城上百家酒楼和妓馆的东家,专营这食与色的买卖,生财有道,富甲一方。
更重要的是,酒楼妓馆,有一个好处,就是人多,嘴杂,那些酒醉之人,色.急之人,是最藏不住话的。稍微有心,就可以遍布眼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因此,白三爷的真正营生,便是这个无孔不入的眼线渠道,如今也是太子殿下的江湖包打听。
一位天潢贵胄,一介草民商贾,无血缘,无姻亲,按说,八杆子也打不到一起,可偏偏就一拍即合,成了好伙伴,说来也是一桩旷世奇缘。
彼时太子殿下横行帝京街头,成日打架斗殴之时,正是白三爷生意风生水起,却备受黑白两道骚扰之际。白三爷苦不堪言,欲抱大梁府尹晋王元琛的大腿,奈何晋王高门望族,不怎么看得上他一个开酒楼妓馆的小商人;市井流氓见他没有靠山,便动则滋扰生事,在酒楼妓馆里白吃白喝白睡,还伸手索要利钱。
于是,以打架为乐的太子殿下,竟然放下高贵身份,亲自帮他打流氓,扎堂子,又伸出自己的大腿,让他抱。
不过,太子殿下说了,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储君的身份,还有些不太好的名声,想要有更多的回报,就得等。
白三爷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有耐心的人,他懂得,投资一个未来的天子,才真正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遂紧紧地抱住了太子的大腿。也将自己的所有,供太子殿下驱使。
“公子要问的事情,已经问清楚了。”静室中,白三爷恭敬而隐晦,称着公子。
“……”太子沉脸无言,等着他自己说下去。
晨间让鹿鸣出宫来问的话,夜里就有答,也算是消息灵通了。然而,若是这点灵通都没有,他找他白三做什么?
“宫里新晋的芙美人,是蜀地锦侯送进宫的。”白三爷说到。
“……”太子依旧沉默。
他当然知道芙美人是锦侯在蜀地寻来的。宫里哪个美人,是哪个地方的人,家世如何,经由谁送进宫,都不是什么秘密。
“芙美人是七月中旬到的京城,八月初进的宫,这中间有二十来天的日子,明面上挂记的,是住在官家驿馆里,但实际上,人没在,也查不到她的行踪。”
“……”太子依然无言,只是面色更沉。
查不到的行踪,便是不想让人知道的行踪。在这隐去的行踪里,要障人耳目,见一些隐秘的幕后主子,了解一些隐秘的厉害关系,学习一些隐秘的本事。
“……倒是柳国公在城外的一处庄子里,这段时日住过一个女子,去留的日子刚好吻合得起。本是安置在深院里,极为隐秘的,却被柳夫人以为是国公爷偷纳的小妾,藏在庄子里的,找上前去闹过,便闹得有些显眼了。”
大梁城中,只有一个柳国公,柳贵妃的兄长,晋王元琛的亲舅舅。在京中,柳公爷是出了名的惧内,他夫人也是出了名的河东狮。
“知道了。”太子终于出声应了一句,竟还露了一丝笑意。
昨天夜里,芙美人在崇政殿诱他,他本就怀疑,定是与哪位兄长有关。并且,照以往的经验看,晋王的嫌疑最大。既然柳夫人这么卖力地泄密,那他就毫不客气地,把这笔帐算在晋王头上了。
看来,有些性子太出挑,喜欢来事儿的亲戚,也不见得是好事。
“近来京中可有何新鲜事?”太子面色稍霁,又多问了些话。就算把芙美人的事情就此打住,他只需确认她与晋王有关即可,且行且看。
“无甚新鲜……”白三爷顺口一答,忽又觉得,这样潦草答话,太不负责任。他可是专门负责为太子提供小道消息的,遂略略思索,说起一桩趣事来:
“倒是有一事,近来京中热议公子及冠的事情,一则,猜议会由谁做东宫师傅,二来,猜想公子娶亲,谁家女郎能做正妻。”
东宫师傅,便是太子太傅,领东府臣子之首,以后便是天子之师,国之宰执;正妻,便是太子妃,领东宫内室之首,以后便是居凤座,掌六宫的皇后娘娘。
这两个人选,一旦定下了,只要太子不出意外,只要自己不是太蠢,以后就是这样顺理成章的命数。自然备受关注。
太子闻言,面色忽又沉了下去。
这两个问题,都是他最头疼的。能做正妻的,他没什么兴趣;能做师傅的,他倒是想换一换,娶了作妻子,多好……
心中陡生烦乱,却按下不表,转身负手,看向窗外。
白三爷立在他身后,不知他心境,却想当然地认为,这个话题,太子会感兴趣。
少年儿郎,谁不思美人。
那精明商人就想着,看能不能借此机会,让自己与未来天子的关系,更上一层楼。当即恭言请来:
“草民膝下有一小女,年方十七,生得还……勉强能看,若是能够到公子身边,做个服侍之人,也算是她的福分……”
白三爷一说完,就发现,尴尬了。太子背对着他,半响不接话,他也不知该如何继续。
室中静默,恍惚良久。
外间依稀笙歌欢笑,楼下隐约街市喧闹。
“三爷错也!”太子终于出声,继而转过身,正色亮声,认真说来:“这事情,于我,是举手之劳,我却不愿。”
白三爷一头雾水,一脸错愕,便听那少年郎君,老成道来:
“按说,我欲借你之力,娶个把你家的女子,养在深宫,有何难?于我,有何损失?若我是冷漠之人,为了笼络人心,驱你为我所用,自当应了便是。……但是,本王认你是朋友,不欺你。你若是真想替女儿寻个一心一意待她好的良人佳婿,就趁早打消送她入宫闱的念头;你若是想借姻亲与我牢固关系,也大可不必如此费周章。姻亲之系,看似最可靠,实则最无用。夫妻同林鸟,大难临头之时,还要各自飞呢。你我之间,有利益之系,有君子之诺,有患难之交,足以!”
少年郎君,放下尊贵身份,你我相称,娓娓叙话,层层析理,带着一种说一不二的果断,亦有一种礼贤下士的耐心,平等相待的诚意。
白三爷印象中,太子殿下一贯火气大,言语少,似乎从未一口气,与他说过这么多话,也似乎从未用这种语气,与他说过此种话。
清贵玉面,决绝威严中,含着和煦笑意;话中之意,老成世故中,持一份仁心与义气。
那是一种初成的君王气度。
让人心生感动与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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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苏蓁酒醒后,揽镜自照,发现脖颈间,锁骨边,有些红痕,像是……牙印儿。还有一只耳珠,也找不到了。
坐在妆台前,才一点点地找回记忆——
天汉桥边,白帆楼上,她被龙须酥呛着了,仓促间喝一了口酒,很快就酒意上头。太子一看她要晕,竟开心地跳过案桌来,还要继续灌她,她挣扎着骂了几句,然后……然后,她就一头软在某人怀里了……
后面的事情,好像有些乱。
那个劣徒,变得花样地,给她取着诨名,对着她耳朵乱喊一气,然后就……就……亲她了!
且还亲得荡气回肠,绵绵无绝期,可不,脖子上都咬出痕了。
苏蓁抬头捧脸,深深地一声哀吟。
真是要命的糗事!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下一章,还能继续喝酒吗?
作者: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