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第 140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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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永隆二十二年,皇太后千秋盛宴,太子谋反,帝震怒,以令郢王世子平定叛乱。
昨夜里的大雨滂沱,却也挡不住皇宫里的喊杀声震天。
勋贵世家多在宫中?参加宫宴,留在家中?的,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便是?说?不上话的女眷,压根不顶事。
一直到早上,大雨初停,晨光微亮,才有人敢派人出?来打探消息。
只是?整座京城已经被?封锁,寻常百姓怕惹事不敢上街,一队队身着铠甲,腰佩兵器的军士,在城中?来来回回的巡视。
大街上商铺酒肆,都紧闭着大门,哪怕是?最繁华的大街都空无一人。
休整了一夜的锦衣卫,各个红着眼眶,却不停歇,冲进一户又?一户的大门,搜捕抓人,一刻都不停歇。
锦衣卫这次跌足了跟头,太子造反这么大的事情,不仅事先没收到一丁点消息。
居然还发生了内讧。
让太子挖了自?家自?以为?铜墙铁壁的墙角。
活下来的锦衣卫都经过了一夜的厮杀,稍事休整之后,开始全城不停抓人。
太子造反,牵扯甚广,又?不知道有多少颗人头落地。
皇宫里。
经过一夜的厮杀,太极殿前?的玉阶,早已经被?血水洗了一遍。
原本纤尘不染的广场前?,随处可见的血迹,甚至还有未来得及收拾的断肢残臂。
北大营在赶到之后,收拾了谋反的残兵,更?是?打扫了战场。
昨天还鲜活的人,今日成了一具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昨日还在宫里的勋贵大臣,女眷命妇,如今都还在被?集中?看管在各处宫殿,毕竟太子造反牵扯的人这么多,这些勋贵里头,肯定也有。
一处宫殿,太医云集,比起?别的凄风楚雨的惨淡场景,这里多了一分寂静。
沈绛浑身湿冷的坐在床榻边,昨夜大雨浇在身上,都及不得现在一分的冰冷。
她?安静而死死地盯着床上躺着的人,连眨眼都不舍得。
仿佛只要她?眼睛眨一下,面?前?的谢珣就会消失不见。
“灼灼,你先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吧。”一旁的沈殊音还是?看不下去,上前?劝说?。
沈绛如石雕般,一动不动。
沈殊音眼底隐含着不忍,昨夜兵乱,她?被?傅柏林带到一处殿阁藏了起?来,傅柏林叮嘱她?,非他本人亲自?前?来,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虽然沈殊音也担心沈绛安危,可她?知道自?己不会武功,出?去反而是?拖累。
终于到了天亮,沈殊音战战兢兢躲了一夜,不敢闭上眼睛。
外面?的厮杀声渐渐小了下去,周围开始有士兵搜索的声音,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士兵搜出?来的时候,傅柏林赶到。
他将自?己带到这处宫殿,沈殊音一进来就四处搜寻沈绛的身影。
却处处没看见。
直到傅柏林与她?解释:“世子殿下身中?一箭,现在正在被?太医们抢救,三姑娘正在陪着他。”
方才太医们终于离开内殿,到外面?商讨世子殿下的病情。
沈殊音这才有了机会,进来看看沈绛。
瞧见沈绛身上的衣裳半干未干,外面?随意裹着一件披风,沈殊音还是?忍不住劝说?了一句。
可是?沈绛没有丝毫反应。
沈殊音不忍,又?低声说?:“灼灼,三公子会好起?来的。”
终于这句话像是?勾回了沈绛的魂魄,她?僵直的脊背轻动了下,苍白而柔软的唇瓣,微动了下,发出?极细极低哑的声音:“姐姐,我救不了他。”
她?亲眼看见那一箭射入谢珣的身体里。
箭势凌厉,箭身没入,鲜血从伤口喷射而出?,与雨水混融在这天地间?。
那一刻,她?以为?自?己要永远失去了他。
她?奔过去,想要将他抱起?来,可是?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抱不动他。
大雨似要将这天地都淹没。
“灼灼,不会有事的,我方才听太医说?,三公子的伤势已经稳定,他只是?还没苏醒而已,”沈殊音见沈绛的语气如此迷茫,生怕她?走岔了心思,赶紧小声安慰。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郢王爷和王妃终于赶到。
原来昨晚兵祸起?时,太后还强撑着一口气,生怕给皇上添乱。
谁知北大营勤王军来了,动乱被?安定,又?听闻太子在事败之后自?杀,太后强撑的这一口,一下子泄了去。
整个人当即昏厥过去。
皇上都来不及收拾残局,赶紧召了太医救治太后。
郢王哪怕得知儿子身中?一箭,负了重伤,可一边是?亲娘一边是?亲生儿子,两头一样的煎熬。
还是?皇上听说?谢珣受伤,趁着皇后稍微好点,赶紧让郢王夫妇赶过来。
毕竟郢王妃一直哭个不停,要是?让太后再知道,谢珣受如此重伤,这就是?在催太后的命。
一进了内殿,王妃望着躺在床上的谢珣,险些当场昏过去。
幸亏郢王伸手扶住她?。
这一夜过来,哪怕是?平日里金尊玉贵的王爷夫妇,身上都不免有几分狼狈。
“程婴,定然会没事的。”郢王爷怕王妃过分激动,赶紧安慰他。
王妃扑到床边哭了起?来:“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若是?有三长两短,我便也不活了。程婴,你快睁开眼睛,看看阿娘。”
王妃伏身大哭,声音凄楚沙哑,叫人闻者落泪。
郢王爷此刻也忍不住别开头,偷偷抹了眼泪。
沈绛此刻反而冷静了下来,她?低声道:“王妃,三公子的箭伤并未伤及要害。”
真正要命的,是?他身上的蛊毒牵丝。
牵丝之毒,在他身上越来越克制不住。
昨晚那支箭,按照平日里来说?,根本不会被?谢珣放在眼中?。可就是?因为?牵丝恰好在那时发作,引得他身形迟缓,避不开射来的箭羽。
郢王妃这才止住哭声,轻声道:“你呢,可有受伤?”
沈绛没想到王妃在此刻,还会关?心她?。
她?自?幼丧母,未曾享受过这般和风细雨的关?怀,一时眼眶有些微涩,她?轻轻摇头:“我并未受伤,多谢王妃关?心。”
很快,外面?再次响起?脚步声。
“我要见殿下,”一个着急的声音响起?。
郢王皱眉,走出?去正欲呵斥:“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此吵吵嚷嚷。”
“卑职见过王爷。”任郁一瞧见郢王爷,着急道:“不知世子殿下可曾醒来,卑职有要事。告知。”
郢王爷皱眉:“世子昨夜受伤,一直不曾醒来。不管有什么事,你都暂且压下。”
任郁瞪大双眸,一脸又?急又?气,他双眼布满血丝,这一夜下来,他带兵杀敌,疲倦不堪,如今还不得歇息。
“王爷,此乃是?十万火急之事。”任郁哑着声音说?。
郢王爷无奈问道:“到底什么事情,你先与我说?说?,程婴到现在都还未苏醒,你便是?再闹腾,他也没法替你决断。”
“昨夜卑职带五千御林军兄弟,誓死守卫皇城,殿下曾当众下令,封我为?御林军统领。如今动乱平定,他们便要微臣交出?御林军的兵权,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任郁此刻眼眶越发红,兔死狗烹,这未免来的也太快了。
郢王也没想到,怔了半晌,这才问道:“是?谁让你交出?兵权的?”
“有个叫田冀的人,适才派人来通知卑职。”任郁说?着,忍不住咬牙,“他们这是?趁着殿下昏迷,趁火打劫。”
郢王皱眉,不由道:“这个田冀是?何许人也?”
沈绛闻言,从内殿走了出?来,方才她?听了任郁的话,此刻道:“此人乃是?禁军参将。”
“一个小小参将,竟敢将手伸到了御林军,岂不是?笑话。”郢王皱眉。
他现在虽然并不过问朝堂之事,可是?这个任郁既然是?被?谢珣昨晚点为?御林军统领,可见他便是?谢珣的人。
沈绛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王爷,任统领,还请过来一步说?话。”
这附近有宫女和太监,说?不准哪一个就成了告密者。
所?以沈绛说?话,格外小心。
三人到了僻静处,沈绛低声说?:“此人我识得,先前?端王在护国?寺便刺杀,便是?他赶到救援。当时说?他是?为?了换防,才会正巧赶上。”
“但我与三公子都觉得,太子刺杀端王一事,乃是?端王自?导自?演。”
任郁惊觉:“您的意思是?说?,此人乃是?端王的人?”
这一下可是?让任郁差点跳起?来。
他咬着牙说?:“若不是?端王之事,太子岂会造反。如今太子事败,他倒是?立即跳出?来争权。老子昨天带着兄弟,誓死保卫圣上,如今让我交出?兵权……”
“不干。”
任郁气得跳脚,只是?察觉面?前?两位,实在不是?自?己能造次的。
倒是?沈绛安慰说?:“世子殿下能在危急时刻,如此相信任统领,任命你为?御林军统领,可见他与你是?同进退的。所?以世子殿下醒来之前?,你一定不能交出?兵权。”
沈绛知道谢珣在这场动乱之中?,势必要得到更?多。
他们总是?被?牵着鼻子走,总是?头顶着无法抵抗的权势。
所?以三公子在扬州回京之后,便一直在改变,他参与朝政,他想要将他们的命运彻底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任郁没想到她?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姑娘,居然说?出?的话,如此强势,能这般支持自?己。
他当即道:“三姑娘放心,卑职定当不负殿下所?托。”
郢王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却又?没有说?话。
直到里面?传来一声惊呼,还有欢喜的声音:“醒了,醒了。”
沈绛听到这声音,提着裙摆,也不顾礼仪,头也不回地跑了过去。
她?到了床边,谢珣已经睁开眼睛,只是?眼神有些茫然,在盯着周围的人看了一圈,将视线落在了沈绛身上,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苍白笑意。
“阿绛。”他张了张嘴,终于在最后,笑着喊她?的名字。
这会儿连郢王妃都让出?位置,让沈绛轻扑到他的身边,她?的脸颊贴着他的手臂,嘴唇颤抖,哽咽的想要说?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谢珣伸手抚着她?的乌发,轻柔至极,待他的手指触及她?的脸颊,指尖擦拭掉她?落下的泪。
他越是?温柔,沈绛越是?哭的厉害,最后她?只哽咽说?出?三个字:“你醒了。”
他的每一次受伤,都让沈绛如坠深渊。
沈绛最怕的就是?他从此一睡不醒。
谢珣抬起?手臂,将她?紧紧揽在怀中?,让她?在温热宽厚的怀抱中?,找到安全感,不必再强行压抑自?己的情绪。
沈绛的哭声从压抑的沙哑,成了失声痛哭。
他的衣衫渐湿,心头仿佛被?她?的眼泪水浸泡着,又?酸又?软,只能不停的轻抚着她?的鬓发,一遍遍安慰:“是?我,让阿绛哭了。”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阿绛哭的。”
*
谢珣醒来之后,他居然不顾着众人的劝阻,强撑着起?身,亲自?去见了皇上。
皇上在奉昭殿内,正与众大臣商议,该如何此次叛乱。
内阁的几位大臣都在呢。
就听大总管彭福海入内禀告,世子殿下来了。
待让谢珣入内之后,永隆帝亲自?过来,将他扶了起?来:“程婴,你刚受了重伤,怎么不好好养病,就过来了呢。”
“皇上令微臣平乱,如今内乱堪平,微臣理当前?来复命。”
永隆帝满脸欣慰:“这次多亏了程婴你,方能如此迅速平定内乱。”
谢珣道:“此番平定内乱,非臣之功,头功当属御林军任郁将军。只是?微臣有一事,要先跟皇上请罪。”
永隆帝一副懵懂不知的样子,温和道:“程婴有事,只管说?便是?。”
“昨日何崇先以清君侧之名,率部作乱,所?以臣以皇上的龙佩为?令,在众将士面?前?,革除何崇先统领一职,封任郁为?新任御林军统领。此举实乃权宜之计,只为?了在当时分化叛乱的军士,让他们迷途知返。”
“此事你处置甚妥。”永隆帝满意的说?。
谢珣脸色苍白,忍不住扶了下胸口,那里是?箭伤之处。
“陛下,不如让世子殿下先坐下来说?吧。”内阁首辅顾敏敬见状,立即说?道。
永隆帝叹了口气:“朕竟是?糊涂了,来人,给程婴赐座。”
谢珣却轻退一步,朗声道:“陛下,任郁将军虽是?权宜之计,才成了御林军统领。但他昨日率部力抗叛军,誓死护卫陛下和太后,此等功劳岂能抹杀。”
永隆帝脸色微变,他知谢珣是?为?了任郁的事情来的。
但他没想到谢珣居然当众说?出?,此时几位大臣都还在,显然也是?一头雾水。
顾敏敬问道:“殿下此话何意?”
“我知一部分御林军因为?何崇先等人的蛊惑,叛乱造反,可若是?因此让禁军接管御林军,岂不是?寒了昨夜誓死效忠陛下的那些御林军的心。”
谢珣此话一出?,殿内众人微微变色。
顾敏敬立即站了起?来,神色严肃道:“陛下,老臣以为?殿下所?言甚是?,任郁本就是?御林军的人,如今由他接管御林军,既能安抚那些叛乱将士,又?能让效忠陛下的将士安心。如今大乱之下,一动不如一静。”
他知永隆帝也有私心,可是?这个风雨漂泊的朝堂,再也禁不住那些私心了。
余下几人,见谢珣与顾敏敬都出?列,也纷纷起?身道:“请皇上三思。”
永隆帝脸色倒是?没有不虞,反而格外温和:“程婴所?言极是?。”
“那便传朕旨意,正式升任任郁为?御林军统领。”
几位大人都面?面?相觑,实不敢相信,原本铁血手腕,说?一不二的永隆帝,居然会如此轻易就妥协。
这次太子谋反,看来对皇上的打击也是?极大了。
一直到下午,宫里这些勋贵大臣还有女眷们,这才陆陆续续回家。
众人回到家中?,都感觉是?劫后余生,恨不能庆祝一番。
沈绛原本也是?想在继续陪着谢珣,可是?这毕竟是?宫中?,并非郢王府,她?不宜多留下,便跟着沈殊音一并回了家中?。
谁都不知,在众人陆续回家的时候,永隆帝亲自?前?往宫中?的牢房,见了太子。
他望着太子,良久,都无话。
反倒是?在造反失败,又?自?杀失败之后,太子有种尘埃落定的心灰意冷。
他见到永隆帝,不仅未跪拜求饶,反而有种坦荡荡的无畏。
“父皇,是?来处置儿臣的?”太子开口问道。
永隆帝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他望着太子,问道:“你可后悔?”
“悔?”太子轻念着这个字,却仰天大笑:“我只恨未能当场斩杀谢昱瑾,他不死,实难消我心头之恨。”
永隆帝没想到他,事到如今,居然还敢如此大言不惭,当即怒喝道:“你乃中?宫所?出?嫡子,朕对你是?何等给予厚望,可是?你毫无半分储君之像,容不得自?己的兄弟。若是?你登基,朕之子嗣,岂不是?要被?你屠戮殆尽。”
太子冷笑,却不语。
永隆帝似不想再提及这个问题,反而问道:“我只问你一句,卫楚岚之党羽何在?”
这个问题,似引起?了太子的兴致,他饶有兴趣的隔着栏杆,望向?永隆帝。
一父一子,一君一臣。
父父子子,君君臣臣。
明明本该是?最亲密的关?系,如今却只能这般隔栏而望。
永隆帝方才让所?有人都退下,此刻,这周围只有太子与他二人。
太子突然爬了起?来,他周围只剩一身白衣,头上更?是?冠冕全除去,这是?怕他用来自?杀。
他隔着栏杆,望向?永隆帝,低声问:“父皇,你怕吗?”
“说?真的,我怕。”太子的声音轻而飘,似鬼魅。
他直勾勾看着永隆帝,小声说?道:“卫楚岚的人刚找到我的时候,其?实我是?怕的。因为?我在想,卫公死了都多少年,这些人居然还这么忠于他。若是?这样的人再多一些,我们谢氏江山,岂不就危矣。”
“父皇,这多可怕呀。”
说?完,太子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说?道:“多可怕,多可怕呀。”
他的声音里居然带着一丝唱腔,仿佛尚宝清就在他眼前?。
咿咿呀呀唱着,带着他进入无忧无虑。
永隆帝阴沉的望着太子,看着他如癫如狂。
终于,太子停下了笑声,他再次望向?皇帝:“当年您就是?因为?这样,才要杀了卫楚岚的吗?因为?他太过惊才绝艳,因为?他功高盖主,因为?他……”
“住口。”永隆帝仿佛终于忍受不住般。
就如同昨晚宴会上,太子说?出?卫楚岚三个字的时候,他也如同这般失态。
太子居然真的住了口。
只是?他目光诡异的望着永隆帝,突然伸手指过来:“你就是?怕了。”
“你当然应该怕,卫楚岚的那些属下,可都在看着你呢,而且你都不知道他们的势力有多大,”太子一边看着永隆帝一边嬉笑:“你要小心啊,父皇。”
这场父子谈话,终究还是?无疾而终。
*
“小姐,卓定回来了。”
沈绛回府之后,便痛痛快快睡了一觉,这一觉直从白天睡到黑夜,又?从黑夜到了第二天的天明。
直到阿鸢实在担心,小声在纱帐外提醒。
沈绛这才睁开眼睛。
她?恍惚了下,这才想起?来,她?将卓定派去寻大姐姐的嬷嬷。
很快,她?起?身换了衣裳,到外间?与卓定见面?。
卓定一路风尘仆仆,看起?来是?日夜兼程赶了回来的。
沈绛问道:“这一路上没遇到什么意外吧?”
卓定摇头:“在路上倒是?没有,只是?到了京城,险些进不来。”
京城因为?这场大乱,城门紧闭,到处都在严查。幸亏卓定的文书都齐全,而且他是?长平侯府的人,所?以这才能进入城内。
沈绛这才问起?正事,“你找到那位嬷嬷了吗?”
“我按照三小姐您给我的地址,去寻了。只是?我到的时候,这位孙嬷嬷家门紧闭,我等了一日,都不见有人出?入。这才问了周围的邻居,才听说?,她?家里已有半个月未有人出?入了。”
沈绛眉头微皱,显然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卓定继续说?:“为?了防止是?对方发生意外,我还特地潜入府上。可是?感觉她?家中?一切都如常,就好像只是?出?了个远门而已。”
“若是?出?了远门的话,为?何邻居会不知?”
卓定想了下,解释说?:“这位孙嬷嬷乃是?多年之后落叶归根,因此与周围邻居也没什么交情往来。”
“我也问过邻居,他们离开之前?并无异常,我想着会不会是?出?远门寻亲。”
沈绛虽也觉得此事怪异,却也只能暂且放下。
接下来的几日,整个京城都被?大清洗了一遍。
但凡与太子有关?的人,人人自?危,生怕下一刻,屠刀便落在了自?己头上。
就在此时,都察院的左都御史突然告老。
皇上自?然是?挽留,但是?左都御史,几次上了乞休的折子。
最终皇上还是?恩准,准许他告老还乡荣养。
若是?平时的话,肯定有人会笑话老大人是?活的老糊涂了,可是?如今反倒有不少人羡慕。
左都御史的位置腾了出?来,自?然有人要上位。
没两日,皇上下旨,命郢王世子谢珣出?任左都御史。
自?此,二十二岁之龄的谢珣,成了自?开朝以来,最为?年轻且位高权重的左都御史。
这下不少人看清楚了老左都御史的意图,既然世子殿下上位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又?何必要强占着位置,岂不是?惹人厌烦。
而谢珣从初入朝堂的七品推官,到正四品的佥都御史,后至左都御史。
短短两年间?,一跃成为?朝堂之上最为?举重若轻的人物。
至于端王,他断了一条手臂,又?被?太子当众如此羞辱,更?是?被?曝出?是?扬州流民案的幕后真凶,看起?来早已是?与大位无缘。
毕竟古往今来,哪里有断臂的帝王。
这帝位之争,争来争去,竟发现最有机会问鼎大宝的几位,居然都纷纷无缘。
太子造反,如今又?遭皇上囚禁,虽说?朝堂上也有大臣上书,称太子言行,乃是?受人蛊惑,请皇上留他一条性命。
死罪纵然能逃过,活罪却是?难免。
只怕太子这一生别想,再有一丝的自?由。
好在皇帝儿子多,下面?的六皇子、七皇子、九皇子都已成人。
特别是?九皇子,他自?幼被?养在霍贵妃的宫中?,与贵妃之子无疑。端王既然断绝了问鼎大宝的可能,端王一派倒不如干脆,转头支持九皇子谢时闵。
朝局动乱,几乎一夜之间?,被?彻底清洗了一遍。
反而是?沈家,倒是?因为?沈作明在外领兵,置身事外。
虽说?这段时间?,北戎又?频频骚扰边境,可是?在边境上与这些蛮人,真刀真枪的干,倒是?好过在朝堂上,这般腥风血雨。
只是?沈殊音有些惋惜,她?说?:“本来还想着趁这次太后千秋,给你和三公子赐婚。谁知竟赶上太子造反。”
沈绛正欲宽慰沈殊音,就听她?念叨:“太子也真是?,造反居然要挑自?己亲祖母的寿辰当日。这若是?真的父子相残,岂不是?……”
“别担心,反正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沈绛还是?安慰道。
正说?着,突然阿鸢进来,惊讶道:“小姐,宫里来人了。”
沈殊音先惊讶,随后惊喜:“宫里来人?该不会是?赐婚的圣旨到了吧。”
沈绛:“……”
大姐姐这是?多盼着自?己嫁出?去呀。
不过两人还是?立即更?衣,去往前?厅。
沈绛瞧见一个并不算脸熟的太监,客气道:“大姑娘、三姑娘,皇上有令,请两位姑娘即刻进宫。”
“让我们进宫?”沈绛察觉此事不对劲。
太监依旧一副讨好的笑容:“还请两位姑娘随我一同入宫,以免让皇上等急了。”
沈殊音也觉得不对,突然道:“可是?我父亲有了什么消息?”
边境的消息,第一时间?都是?传到宫里。
“奴才也不知究竟是?何事,只知既是?皇上召见,二位姑娘便该赶紧收拾收拾入宫吧。”这太监也不说?什么事儿,只催促的紧。
毕竟是?皇上召见,她?们没有理由也不能拒绝入宫。
只是?在前?往宫里之前?,沈绛找了个机会,对阿鸢说?道:“去郢王府,找三公子。”
谢珣这两日终于回王府休息,沈绛昨日刚去看过。
阿鸢也知三公子在府里,她?很机警的对沈绛点头。
一路上,姐妹两人忐忑不安,却又?没什么机会说?话,毕竟马车外头,就坐着赶车的太监。
待两人直接被?带入奉昭殿。
这不是?沈绛头一回来这里,却依旧有种不适的感觉。
都说?帝王乃是?孤家寡人,连他日常待着的寝殿,都有一种寂冷。
一入内,沈殊音与沈绛这两人才发现,竟有不少人在。
霍贵妃陪坐在下首,就连英国?公霍远思也在。
反倒是?九皇子谢时闵瞧见沈绛,脸上带着一种隐隐的不忍。
“臣女叩见陛下。”
姐妹二人齐齐跪下,给皇上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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