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卷五（2/2）
自虐的正确姿势[系统]62、卷五：准备有声小说在线收听
孙子杨四十岁那年，六十九岁的孙父因一场大病住进医院，没熬过去，那时元宝从学校赶回来，见到了孙父最后一面。
哭的最凶的反而是他，和?他最亲近的老人走了，始终还是难以接受。
孙妈妈看?起来没有?多么悲伤，她拿手背擦擦眼睛，说老头子一走，耳根子终于清静了。
江余隐约有不好的预感，他让孙子杨陪在孙妈妈身边，多跟她说说话。
谁知让所有?人悲痛的是，没过两天，孙妈妈就跟着?孙父去了。
那段时间孙子杨沉默了许多，家里都蒙上?一层灰色，元宝被江余训回学校，他请假回来在家呆着?，确保孙子杨一下班回来就能看见他。
一天晚上?，孙子杨突然说，“哪天我要是先走了，你别跟来。”
“放心。”江余扯起唇角，“我怕死。”
“……酝酿的一点情绪都被你全整没了。”孙子杨面部肌肉抽.动。
“文涵远，我不是开玩笑，我一点也不想在地府看?到你。”孙子杨刻意用轻松的语调说，“我知道你太爱我了，也离不开我，但是殉情什么的千万别来，不然我做鬼了，都会被你气的再死一次。”
黑暗中江余脸上的表情看?不清，地府真没有他。
元宝报考的是医学，出国留学回来就进了本市一家医院，孙子杨跟江余那会头发已经白了大半，他们很少?再叫元宝的小名，而是改叫子晖。
他二十九岁那年国庆带了一个同事回家，那女孩比他小三岁，外表很出彩，一看?就是出身名贵。
在做出那个决定之前文子晖做好了所有?打算，也是真的想谈婚论嫁，可当他把孙子杨和江余介绍给对方，捕捉到女孩眼睛里的厌恶和躲避，文子晖的心沉了下去，送对方离开的时候他说，“抱歉，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女孩瞪大眼睛。
“你看?不起的那两个人是我的家人。”文子晖说，那一刻他的语气是少有?的刻薄。
站在阳台的孙子杨和江余相视一眼，都觉得他们的儿子值得更好的。
孙子杨五十八岁，文子晖成家立业，妻子外貌普通，笑起来却很温暖，人看着?也老实本分，对江余和?孙子杨很孝顺，并不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们的感情。
就是那样一个处处找不到缺点的媳妇，却跟别人搞大了肚子，在孩子两岁的时候，江余他们才知道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原来那女人一开始就想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爸爸，从头到尾有?多少?是逼不得已，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
孩子是无辜的，文子晖对那个女人也有?感情，就在他终于说服自己去接受一切时，对方的情人意外出现，他们走上?离婚的道路，一个家就那么散了。
这段失败的婚姻带给文子晖的打击很大，后来无论孙子杨怎么劝，他都没有?再娶。
江余也有?些意外，但是他并没有?单独找文子晖谈话。
因为如果他开口，文子晖的态度可能会有?所改变，不是很情愿的改变，那就不必了。
各有?各的人生，各有?各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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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里文芳娅和?王志博一前一后离世，孙子杨担心江余承受不住，每时每刻都围在他身边，想方设法的让他不那么难过。
为了不在这个城市触景生情，孙子杨更是和文子晖商量，去其他城市买了一处山庄，他还给江余弄了一只鹦鹉。
江余看?着?鹦鹉发呆。
孙子杨从后面抱住他，在他耳边说，“老婆，我在呢，你想哭就哭，别憋着?，我兜里有?纸，给你擤鼻涕。”
江余轻挑眉毛，手拍拍笼子，“我就没哭过。”
“啧，还真没有。”孙子杨摸摸他眼角的皱纹，凑上?去亲了一下，“回头我走了，你哭不？”
江余扫他一眼，回屋睡觉。
“哎，你走那么快干什么？我腿不好使，追不上?呢！”孙子杨在后面吼，“就不能等等我么？”
“不能。”江余头也不回，把孙子杨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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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子晖有?时间就开车回来跟他们住，每次看到两个老人还像年轻时候那样腻.歪在一起，他都会去感慨，时光如梭，沧海桑田，有?些东西却没有?变过。
到了七十七岁，孙子杨做什么都特别小心，也不出去遛弯，在家跟江余逗逗鹦鹉，喝茶看电视，却还是摔了一下。
那天的主治医生是文子晖，手术持续了很久，当那扇门打开，江余已经有?些僵了，以至于都看不太清文子晖脸上的灰败和?悲痛。
“怎么样？”江余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
“叔，对不起。”文子晖跪了下来，哽咽着说，“爸他想见你。”
江余起身，大概是坐了太久，两条腿麻木了，他晃了两下，扶着墙壁慢慢走进去，坐在椅子上?，握住孙子杨伸过来的那只手。
“我以为自己能扛得住这个大劫，没想到还是不行，没能扛住。”孙子杨回光返照一般，气息没有?碎断得太厉害，他喘了口气，“老婆，你说……人死了，有?没有来世？”
“有?。”江余说。
“那我们下辈子，”孙子杨直直的望着?眼前的人，他依稀回到年少?时，执拗地问，“还能不能遇到？”
“也许。”江余说的轻描淡写，垂放在床边的手指动了动。
“哎，我是不是要死了？”孙子杨眼睛里的神采似乎更好了一点，微弱的呼吸却在透露……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对。”江余偏开头看虚空，回答他。
“我都要死了，你怎么还这么平静？”孙子杨眨了眨眼皮，轻声说，“老婆，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丑？”
稀疏的头发花白，干瘦的脸上爬满皱纹，牙齿都快掉光了，老了。
江余凝视着?他，“看?习惯了还是挺顺眼的。”
“那你再看?久一点，不准把我忘了。”孙子杨后面的话很轻，轻的让人听不清，“老婆，我真舍不得你……”
孙子杨抓着?江余的手忽然收紧，又缓缓松开。
旁边的电子仪器发出滴滴的声音，江余无动于衷，终究还是有一滴泪砸到他的手背上?。
“孙子杨，我们……不再见了。”
门外的文子晖听到里面的声音，他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捂住脸蹲在地上哭了，嘶哑着?喊了声，“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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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杨的葬礼上?秋刚来了，当时还安慰江余，没多久他也因病去世。
秋楠没有出现过，在国外治疗，回不来。
从那以后，文子晖每次回来都小心翼翼，他知道那人在怨他，没能救回他的父亲。
在他上?初二那年的暑假，无意间听到房里的谈话，才?知道收养他是他父亲独自的决定，那个人之所以同意他的加入，认可他的家庭成员身份，栽培他，都是为了让他父亲宽心。
他从来没有?开口提过那件事，对那个男人更多的是仿佛与生俱来的敬重，害怕。
“叔，这是老家移过来的，长的桃是一个味道。”文子晖边说边观察老人的表情。
江余冷漠的看?着?那棵小树被栽进土里，一年又一年，已经不知道活了多少?个春夏秋冬，在系统出现前，他没有权利决定生死，怕又会引发什么。
所以他在孙子杨留给他的回忆里活着。
笼子里的鹦鹉学着门外路过的人说话，“下雨了下雨了！”
“叔，我能不能在这里睡一晚上?？”
文子晖擦擦手上?的泥土，已经五十岁多岁的人了，还是会像小时候那样不知所措。
“留下来吧。”过了很久，江余才?开口，语气不带任何感情。
却让文子晖高?兴的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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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芳娅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她的儿子既没嫁人又没娶人，王大明是个情痴，一辈子都在等一个人，固执坚决，一点也不像他的父亲，更不像他的舅舅。
他来跟江余告别，说有个朋友看?到过一个人很像那个人，他要去看看?，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江余去文芳娅坟前祭拜的时候把事情说了。
八年后文子晖死在来给江余过九十大寿的路上，到呼吸停止前，他也没得到对方的原谅。
接到医院电话确定在事故中当场死亡后，江余站在院子里看?着?那棵挂满青桃的大树，无悲无喜。
葬礼那天下大雨，神情冷淡的江余打着?伞望着?那块墓碑，雨幕让视线有些模糊，“看?到他了，就替我告诉他，我就不去陪他了。”
没过两年，陪伴江余的那只鹦鹉也走了。
生活再无牵挂，江余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发疯的想回到他自己的世界，他最怕一无所有?。
可他现在只能接受自己的孤独。
江余过了整整十年，也寂寞了十年，每年都要独自一人去几个墓地祭拜，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也记不起当年的岁月。
临终的时候他一个人躺在房间的那张单人床上?，静静的望着?天花板。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江余有?些恍然，为什么任务早就完成了，他却一直留在这个世界。
原来这才?是上个世界任务失败给他的最大惩罚。
看?着?生命里重要的人一个个离开，而他却活到世人都想实现的愿望之年。
长命百岁，老无所依。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发文时间过早，那时候还不知道代｜孕违法，对此感到抱歉，现已修改。
卷六走起———